三日月近日来有些奇怪。
审神者注意到这点,是在午餐的时候。
将筷子递过去,触到他的手指。
惊人的冰冷,和他一贯温和的笑容形成了强烈的对比,令审神者感到莫名不安。
于是饭后并没有像平常一样去找短刀们玩耍,而是径直去了三日月的房间。
站在门前有些恍惚,自从鹤丸意外破碎后,有多久没有踏足这里了?
一开始只是害怕面对。
想起那一天,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的复杂情绪,甚至有象征着暗堕的红色一闪而过,在那样的眼神下,审神者完全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言语,身旁的近侍刀则默默把手放在了刀柄上。
但终究什么也没有发生。三日月横抱起垂死的鹤丸,与审神者擦肩而过。幽深的眸子低垂着,再也看不出任何波动。
【你要去哪里?】徒劳地问出这一句,理所当然的,对方没有回应。
那时是黄昏吧。绀色的狩衣和纯白的羽织都镀上了一层金边。
用略显僵硬的步伐,三日月消失在走廊的转角处。
他一次都没有回头。
甩了甩头,审神者从回忆中摆脱出来,把与那时相似的夕阳留在身后,敲了敲门。
【三日月?】
门那头一片寂静。
【奇怪。。。明明看他回了房间。】推了推发现门没锁,审神者念着【失礼了】进了屋。
一进门就打了一个寒噤。
即使是冬季,这屋内也太冷了。
明明是白天,房间里却很昏暗。审神者从怀里取出火折子想点上灯,摸索着前进,却忽然在某处停下来。
这块地板边缘踏上去怎么有些松动?这样会容易摔倒吧,得修理一下。
这样想着,审神者蹲下来,无意识地摸到松动部分的边缘,轻轻一下居然掀了起来。
还来不及震惊就被一阵寒气侵袭,愣住。
面前是一个地窖入口。
颤抖着晃了下火折子,从入口到内部的通道边上的蜡烛竟一下全部点亮了。然而审神者此刻无心赞叹设计的精巧,她犹豫了片刻,顺着通道走了下去。
地窖并不大,没多久就靠近了尽头的内室。远远只见一片雪白,而寒气也随着走近而更甚。
审神者停下了脚步。
不是因为由于愈加严重的湿冷而酸痛的膝盖,也不是因为长时间注视白色而胀痛的双目。
她看到了雪里躺着一个人形。
纯白的发色和衣衫,无血色的面容。
【。。。鹤丸?!】
审神者脑中一片混乱,没有察觉到背后的脚步声。
【哦呀,主上。】三日月的声音在地窖里回响,和平时一样的和煦微笑此刻却带了些冷意。
【您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呢。】
【只有这样,他才能保持住这个形态。】熟悉的温柔声线继续解释着这个状态的起因。
审神者被他语气中的冷静所感染,也开始思考。
至今没有在敌人中看到暗堕的鹤丸,也是因为这个吗。
然而这样,真的算是活着吗。
三日月轻轻拥住了那片白色,仿佛回应审神者内心的困惑一样,绽开笑容。
鹤呀。厌恨被重复挖出使用的自己吗,这样重复地醒来又逝去厌倦了吗。
那么我就永远把你埋藏起来吧。不用害怕了。永远不会再有什么可以打扰你了。
看这月色多美。睡吧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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